2012年8月16日 星期四

回家偶書

母親節,回家省親。照例又是一桌家常好菜。阿母特別用土雞蛋煎了荷包蛋,配上自家田裡種出的黃瓜、高麗菜等青蔬,是十足農家味的一餐。

時序入夏,家裡仍然有筍湯,但改煮桂竹筍。桂竹筍口感和孟宗筍不同,阿母習慣以些許梅乾菜和排骨同煮,讓一點油脂帶出桂竹筍的鮮,同時去除澀味。至於作湯底的兩支大骨,就由阿爸和我享用。筍湯燉煮的過程中,大骨上的軟骨和骨髓被煮至軟嫩細滑。父子兩人倚著桌邊,一人一支,吃得一乾二淨,屬不能與外人分享的快意。

桂竹筍也可以滷肉,然私以為滷起來的味道不及孟宗筍塊。唯竹山人烹筍有一套獨到的手法和哲學。畢竟小鎮裡頭滿山遍野都是竹。如何享受大自然的恩賜,呼應每個地域帶來的差別特質,是料理一事使人著迷的主因。

餐後坐在門口,和爸媽、阿伯閒聊,聊及最近瑞龍瀑布重新開放,上下有幾處深潭和瀨區是可以一試的釣場。提及改天想向阿爸借竿去探探,阿爸迫不及待的說「作伙去釣」,彷彿等著我開口提起這件事一般。上一次和阿爸一起出門釣魚,是小學六年級之事。這次再去,或許肚子大了,人滄桑了,然而心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牢記著農忙時,阿爸仍然撥空,帶我和弟弟在田邊小溪釣魚的過去。

曾有那麼一天,我十一、二歲,一個人站在溪中,看著溪水及腰,以及午後暖陽之中,如小步舞曲般向我湧來的碧綠與不能言喻的自然奧秘。如果這世界存在著所謂「啟示」,那麼田野生活為童年帶來的汗水和土泥,便是這個世界翻閱我靈魂書扉的指紋。它清楚的說明,有些事,比如記憶和歲月的種種,比如愛,將永誌於生命之中,恆久不渝。

烤柳葉魚

人有時會對某些物事著迷,比如最近香腸伯推出的烤柳葉魚於我而言,就是如此。

在中正大學附近要吃柳葉魚非常容易,然而大多數都出現在鹽酥雞攤上,採油炸的方式調理,在夏天容易生膩。阿伯的柳葉魚採炭火燒烤,在晚風徐來的民雄夜裡,有其獨屬的哲學。

炭火的溫度接近情感,可以使本質轉變。當然,偶爾這些熱度會過了頭,不過大多時候都能讓一切(食材)有所不同。阿伯的柳葉魚說不上新鮮,事實上我們能吃到的大多數柳葉魚和秋刀魚都一樣,都是冷凍品。可是,適當的燒烤與翻轉,正好能使魚肉間的脂肪溫柔的滲出,在已然小焦香脆的魚皮上,滋滋作響。魚香和阿伯的國罵、周遭的草萊、以及一些啤酒交織出鄉村的粗獷本味。這正是平民美食的誘人之處,沒有太多繁複的禮節,一如往昔的採取直來直往,富含生命力的表述型式。它不複雜,而且容易了解。

對於烤柳葉魚的著迷,和情感一樣,不一定能夠解釋,也不是非得需要解釋不可。有些事應該只存在於夏夜晚風中,可是我選擇了牢牢的記住,選擇了停駐腳步。和衣帶漸緊一樣,都是心甘情願的選擇。

蛋炒飯

離鄉求學,接著服役、工作,在外頭住了十年,也吃了十年。很多餐桌上的菜外頭也有,而且作法較為精緻,但怎麼吃,仍然是阿母的手路菜之中,才持有味蕾熟悉的記憶。

比如蛋炒飯就是如此。

阿母的蛋炒飯,不加什麼佐料,連蔥花也沒有。只有蛋、醬油、白飯和一些鹽巴。也不像許多書籍上寫的,會將蛋汁完全翻炒至每顆米粒上。我熟悉的蛋炒飯,呈現的是一些醬油色,以及摻雜其中的蛋花。這炒飯呈現出的,是比舒國治書中的消夜還要精簡的版本。可是我仍然很想念家裡的口味。印象所及,出外後就沒再吃過這樣的炒飯了。外頭的攤商炒飯,非常大程度的加入三色冷凍蔬菜,以及近乎超量的油脂。我對於這樣的料理方式,是近乎失控的無法接受,卻也無可奈何。

阿母的蛋炒飯裡頭,蛋花總是被翻炒至邊緣帶一點點酥,而且是快炒快上桌。如此大火快炒的料理方式,和母親直來直往,愛恨分明的個性,其實再相似不過。

小時候,我是長子也是長孫,受到大家的疼愛實不能再多。阿母為此,總是多疼愛弟弟一些。對我的要求則較嚴。我小時沒有細數過自己領受的愛太多,只覺得阿母都只是責備多過疼愛。

長大後弟弟離家不再回來,讓我想了很多事,比如過去對母親不成熟的埋怨,比如對於自己已得到太多的愛,卻不懂得知足。這才懂得為人母者要對自己兒子有所公平,乃多不容易的事。也所以下定決心,要多膩在阿母身邊,陪她說話。我只希望母親對弟弟的付出不要是一場夢和空白,或者因此而受傷。阿母付出的愛,和炒飯的型式一樣,每家不一定相同,但本質是不會改變的。

一個人

一個人,不能說習慣或不習慣,而該說是很奇特的感覺。比方假日,如果沒有朋友來訪,我幾乎不開口說話。我告訴自己,要學會聆聽這個世界的聲音,從紛紛擾擾或各類穿透生活的聲響中,找出自己的位置。或者要給自己一些空間,將跳動了快三十年的靈魂,細心的安置起來,讓悲傷或寂寞找不到靈魂的蹤跡。因為我相信那樣便不會再掉眼淚,或者覺得冷涼。

很多年以前了,我在夜空下守過一次篝火與其灰燼。那一夜,為的是我對百合花的承諾。那些在黑夜和火焰之間蔓生的承諾之中,也包括了對於愛的,以及希望的。

好幾次深夜,獨自走回辦公室,拿了遺漏的東西,再走回校門口停車處。一個人在夜裡行走,究竟係走向黎明或者大雨,我並不在乎。儘管夜是那麼的沉默,而人影也稀疏得好像一百多公頃的校園中,或許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猜,當孤獨的尺度被放置在整個宇宙之下檢視,再怎麼樣的寂寞和孤獨,也將變得極為渺小,畢竟整個宇宙是太過於巨大,以及黑暗,以及一些部份的炫目閃耀。在我們知道或不知道的遠方,有太多星系也是孤寂的綻放著光亮。也因此,期待有一個人或許正等待著和自己相遇,意義就等同於在億萬顆星星之中找到自己的宿命一般。很遙遠,但這麼追尋著,應該是有意義的。

嘉義市作為一座小城的可能性

嘉義有深厚的本錢作為西岸的「慢活」城市,與東台灣的花蓮相互輝映。在這裡並不缺乏慢活所必須的悠然,以及與生俱來的從容感。

嘉義市史蹟資料館
喜歡布爾喬亞味,可往東洋社區去,除了老店白話文學,和樂檸漢堡,同條路上也開了不少異國美食店家,小小巧巧的,沒見過什麼宣傳,可是生意和街路上的氣氛甚好。一份餐約在200元和350元之間,然品質不會比起台北城裡頭的天母,或台中的東海國際村來得差。追究原因,在於嘉義人眾比起這兩個大城,屬較中型的規模,也間接讓興致閒適了起來。在天母或東海一帶,較不易找尋這種自在的氣氛。

宿命,以及其他的事

許多事我們習以為常,卻在我們知道或不知道的細節存在著決定性的差異。比如我們圍著篝火唱「女孩的眼神」的副歌時,是不是昇調、要重覆幾次?比如沖一杯茶的水溫究竟幾多為佳?或是竹居茶樓的座位是否需倚著池畔窗櫺?

然而,被那些細節所先設決定的,不一定非得擁有非好即壞的評價。比如Ricoh的GXR,你知道它的 GR Lens模組對焦速度並不快,甚至有拉風箱的問題。可是依然是很有味道的相機。這之間的問題是個性,是宿命般的議題。

於我而言,所謂宿命,是在竹山公有市場裡頭,順利買到一位歐巴桑早上在家中做好的豆腐,而且是邊角因製模型狀,因而帶著些許硬邊的部份。那樣的豆腐,在味噌湯裡頭和油條同煮,有著使人驚喜的口感與韻味。可是晚去,往往等同於撲了場空。

習以為常的物事上,便常存在這樣宿命性的差異。晚了,就錯身而過,不一定能如願。然不能如願者,十之八九,未必要掛懷。

我們唱著喝著,哭著笑著,聽歲月如大河一般流過,當運命在裡頭載浮載沉,也就不見得看得清楚了。可以安安靜靜的喝一碗豆腐湯,唱一首歌,沖一泡茶,或許再一次好好喜歡一個人,便是靜好。至於宿不宿命,細節如何,任由它吧。

單純但好吃

璞石咖啡館一景
單純,可是好吃的餐食於生活中,有其必要性。

花蓮「璞石咖啡館」的早餐所依循的邏輯,便是單純好吃。早餐中的沙拉,沒有太複雜的作法,只以生菜、苜蓿芽為主,灑上一些葡萄乾,幾片切了的水煮蛋,醬料的量也下得十分合適。主餐則是切斷的法國麵包,塞進馬鈴薯碎塊,鋪上起司之後進烤箱烘烤而成。末了,還要上一杯以紅火龍果汁為主體的現打果飲。

這些材料都很簡單,可是好吃。起司的香濃和馬鈴薯的口感,彷彿天生就應該要合為一體。果汁裡頭打入了非常少許的碎冰,是兼顧口感和味道的作法。可惜的是,「璞石」的早餐好雖好,價格因素,實在無法週週去吃。而今有能力多去幾趟了,卻已離開花蓮。時命之事,非我能悉數掌握。

我希望可以自己下廚作飯。就煮簡單的味噌湯,燙蔬菜,煎顆荷包蛋。想要奢侈些,便在一週之初,將紅燒肉和筍塊同煮一小鍋,如果只一人,足可吃上一週。

紅燒肉煮筍,是讓人抗拒不了的好菜。又以春筍「大出」之時吃最為適合,那時的春筍量多質精,且價格不似冬筍那般驚人。如果是夏天,煮綠竹筍或麻竹筍也非常對味。這道菜聽來需要些火候,然而調理其實不複雜。工序與紅燒肉同,都是將筍子切塊,放進同烹。也有人在焢肉時加筍,和紅燒一樣美味,且口感與筍乾大相逕庭。烹調肉類,難免過油或過柴,有了筍子的香,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我願意餐餐都有豆腐。特別是早餐,就著一塊白淨豆腐和柴魚花,淋上醬油,再配上水煮青菜(花椰菜、波菜均可),也可以吃完一碗飯。

但這樣的早餐,除了家,別處不會有。寫來益使人想念,或者想擁有一個家了。

旅行之必要

花蓮的街路
將近對於旅行的感覺有些生疏了。已許久沒有好整以暇的在一個小鎮或大城之中醒來,不必擔心下一站要往何處,只需放心的漫步、吃食、閒晃以至於逗留於書店之中。

我常在週末想起花蓮的「舊書鋪子」。它一開始在楊牧舊居,後來遷至博愛街,兩處新舊店家我都去過。新舊交替之間,劃店站立的姿態不同,但救風塵的理想基本上是相同的。在花蓮的日子,只要有閒(且口袋裡不一定有錢),就會往書店跑。舊書鋪子有很好的座位,可以讓人消磨整個下午,而那張沙發則是舒適得使人不買書也抱歉了。

書架上的數本楊照和村上春樹的書,皆從舊書鋪子得來。如果要找新書,還會往前方一些的瓊林書局探探。據說有些作家會在瓊林出沒,然我始終沒遇到過。倒是法官、書座和律師碰過不少位。

認識一座城市的窗口,我以為書店也是一扇可以探詢的門窗。比如花蓮,你不必特別去探究花蓮作家的書擺哪兒,稍有水準的書店多半會放上幾個系列,雖然未必齊全,但是仍見經營者多少注意著當地文況的心思。在舊書鋪子或時光二手書,有時日文二手書和藝術、攝影類書籍會出人意外的冒出頭。曾在舊書鋪子見過一系列七零、八零年代的日本攝影雜誌,當下考慮要買與否,過兩天回去,被識貨的買家先後收去了大半。另外如雲門二十也是,回頭再入時光二手書找,就撲空了。

買完書,晚餐時間,幾家小店是固定去的。我喜歡擁有固定可上門的店家。比如「大麵王」、「香人拉麵」、「蕃茄咖哩」都好吃。這些店,即便是離開花蓮再回去,我仍然會去光顧。那裡有太多一個人的、一群人的、兩個人的光景,還在記憶中散發著隱隱的熱度。使人不能絕決的割捨或離去須臾。

在一座小城之中,擁有一個累了可以回頭睡午覺,待悠悠醒來再繼續自己腳步的地方,是多麼巨大且奢侈的幸福。在熟悉或不熟悉的城裡,我不喜趕行程式的探索或探望一處,只希望可以輕衣輕鞋,無目的或小有目的的晃遊。不一定要有多麼具體而重要的去向。

畢竟,越是堅持去向,往往在堅持之中也迷失了一些事物,特別是那些我們說不清的,不去說清的。對嗎?

關於飲酒

我不善飲酒。

但很多場合總是得喝。比如朋友相聚,比如世間事使人默然,或者心裡隱隱有些悸動與苦痛的時候。我便不會抗拒杜康。

這不在「十六」,而是花蓮的「老時光」,
不過Asahi啤酒同樣好喝。
我以為佐酒最佳是熱湯。有一次與好友約於嘉義市的「十六居酒屋」,點了些茶碗蒸和關東煮之後,很少主動點酒的我,也忍不住想喝店裡由啤酒機器直接押出的一番榨啤酒。「十六」店裡的茶碗蒸,採整個杯子浸於高湯之中的方式保溫。這讓茶碗蒸的口感得保細軟滑嫩,同時也吸足了高湯的鮮味。關東煮的部份,「十六」的用料經過挑選,非一般店家常見以充數的火鍋料,那樣的熱湯與茶碗料理,如不配上冰啤酒,實辜負了店家的手藝。

或許以烏龍麵佐啤酒也很適合,特別是「十六」的泡菜烏龍或月見烏龍,讓啤酒的氣泡穿梭於咀嚼烏龍麵的餘勁之中,以及蛋黃的香和泡菜的酸辣之中,是再合適不過的協奏曲。如果可以,啤酒最好不要罐裝,最好可以直接由機器中押出,那泡沫的綿密度,不是預裝於密封容器中的啤酒能相比。

中正大學附近,吃食不一定如城區豐富。但仍有許多值得下酒的好菜。如香腸伯的烤鹹豬肉,便是其中一絕。其他如I-Life的炸著條、財哥鹹酥雞的炸雞皮、日光雞場的鹹水雞,皆十分來勁。近日則是發現7-11超商的水煮香腸適合配紅酒,而今晚突發奇想的以裡頭的明太子洋芋沙拉佐酒,都意外的有味道。

我的阿爸也好此道,但他比年輕人勤勞些,通常以晚餐桌上剩下的菜餚,經過稍微加熱的工序後,湊和著下酒。但是,以母親和父親的手藝,說是湊和也顯然有些不公平。每次阿母滷豬腳(配蘿蔔和竹筍),總是多滷上不少份量,留待讓阿爸晚上配威士忌用。我不太能喝烈酒,但想像烈酒和豬腳的膠質一同入口,再挾些滷透了的蘿蔔來配,那種好味是可以理解的。

今晚我自己喝了酒。因著一些酒精,一些想著她的念頭,一些想將工作漂亮做好的意圖。是故,該好好喝上一杯,以敬這個騷動熱烈的月份,以及即將到來的旅程。

夏天的記憶




夏天,許多事隱隱約約,在炎熱之中寧靜蟄伏著等候著。比如女生洗髮精的氣味,比如空無一人的午後,或是暑假的圖書館,以及在學校裡頭無意義的漫步……

我對於(日本的)夏天的第一印象,來自這首歌,還有小時候學素描的參考書。記得書中有一幅速寫,是畫夏日午後的街巷,路上沒人,只斜停了台機車,和透過街屋間灑落的陽光。那幀畫面,已成為我記憶的夏日風景,再也抹不去。

我還想緊緊抓牢,關於那種關於夏天的,九零年代的感覺。那些抓得住的,就緊緊擁著;抓不住的,便隨風吧。

來不及向妳道別

有點像剛從夢中醒來。夢裡頭,妳還在國外問我買登山外套的事,然後下一幕,便是我們從新港街的「香人拉麵」走出。那時我在花蓮服役,妳則是環島。很多訪客急急忙忙的走進花蓮,又離去。而妳,和他們不同。

印象所及,送妳離開花蓮,前往台東的下午,洄瀾開始下雨。「台東是晴天,ok的」在電話裡妳這麼說。結果,那是我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而妳已然啟程,往我們還未能觸及的旅程出發。我相信在那裡妳不會再有苦痛,而且依然會是個充滿好奇心的旅行者。願來生,這一趟生命的路途,要像妳在花蓮的旅程一樣,別再走得那麼急促。下一次,請多留些時間給我們,給這個世界。

May you rest in peace.

工作一年感想


這兩個月,輪到我的業務全速運轉。粗略估計可以把台灣除了屏東、台東和外島之外的縣市,全部跑過一次。事情很多,順利完成一些工作,但也出了差錯,其中還 有在我個人或老闆而言,都認為是極為嚴重的大包。在我一度想撞牆或豆腐自殺的當下,時間就這麼轟隆隆的前進著,猛一抬頭,才發現已經七月二十三日了。

七月二十三日這天,於我有兩個重要的意義:第一,七月已經快要結束了(而目標還差了六百多人,真是惡夢)。第二,我到職正式超過一年,事實上我去年是七月十八日開始上班,就在第十次全國大露營結束的隔天。

所以我想趁這個機會,好好回顧過去這一年所發生的事,包括我做了些什麼,以及有所成長和還需要改進的地方。

許多朋友到現在為止,或許都還沒有弄清楚我的工作在做些什麼事情。簡而言之,教育部有一個針對通識教育設置的全國性網路平台。而我們負責的是底下的推廣、宣傳和客服部門,此外也一並經營網路社群,試圖讓學生和老師,都能針對高教議題和公共議題聚焦。

而我,就在這個窗口裡頭。

部門裡頭沒什麼人可以管,但是關於計畫的經費和大小事情,就需要不少心思去經營。就我老闆的說法,這其實是練兵,為了我未來想做的事情,以戰養戰的作法。而我再同意這個說法不過。然而實現起來,還是有許多需要克服的難關。

比如我們所希望讓大家關注的議題,本身並不是那麼的易於親近,或者有趣。我們的工作,是要將大學的一切解構之後,再一一重新於閱讀者面前建構起來,告訴他 們有什麼是重要的,有什麼是可以做的。比如我們還想要試著用盡各種方法去告訴每個人,大學生應該是積極的行動者,我們的聲音不應該這麼平靜,也不能只剩下漠然。

這一年,我們一起達成了一些事,大家都很棒。唯我做得還不夠好。

天份和用心是完成工作的兩個要素。我不認為有任何一份工作不需要天份,除非是非常機械式的工作類型,否則,每個工作者或多或少都有可以發揮天份的地方,否 則肯定無聊透頂。而努力,則是達成使命的不變道理,許多事和習慣一樣,乃累積而來。單靠天份或者努力,於我們的工作型態而言,都成不了真正的氣候。而我, 有時太依賴天份,這是其中最巨大的人生課題。

那天讀偉宏的列點式日記,終於看見我很需要的四個字:「正面迎擊」。過去的經驗,使我太傾向繞路而行。接下來的十年,除了原有的天份,我希望對於每件事情,也能夠正面迎擊,不再逃避。也希望每件事情,都可以用「每天一萬次正拳」的心理去面對。

我想告訴自己的是,或許有那麼一天,出拳的速度可以超過聲音。就算不能超過聲音,也要一生懸命的擊出每一拳。去正面迎擊每件事情。

謝謝老大、大師姐、瑋珊、宣儒、若平這一年來的照顧,以及生力軍偉倫的幫忙。工作一年的感想,拉雜至此告一段落。Tomorrow never dies,請讓我和大家繼續一起前進吧。

最低錄取分數

該要整理行李,不過對於中正電子佈告欄上不斷被討論的各系錄取分數一事,我還是有不同的意見,乾脆花個時間聊聊,也可轉換出發前的不安定心理。

一個系或一間學校的好壞、整體情況或未來發展,單純以指考最低錄取分數作為評斷的標準,是否合宜?我大學的統計成績不好,但是這顯然與我們所知道的統計原理不同。用一個樣本中的最低標推論母體的特性,不只不合理,也是非常武斷的推論方式。正如畢恆達老師所說:「平均值的差異(如性別差異)都還不能代表個別差異;更何況是使用某群體的最低分。」

我不確定是什麼在吞噬台灣的高等教育。但以分數為導向論斷學校或系,以及其中的學生,那就等同無條件支持分數決定論。也就是說,大學教育根本不可能在青年的生命中扮演積極的培力角色,因為學生的表現如何,在一開始就被分數決定了。任何教育方法、教育途徑、博雅觀點和專業知能,都改變不了因分數而命定的評價。

如果主客觀條件使然,讓關心高教發展者也開始附和分數決定論此種論調。那顯然我們的高等教育是一敗塗地,而熱愛著大學的心靈也一同無可救藥的凋零,墜入世故的泥沼之中。有些事可以改變,有些事無論如何不能。大學裡頭若不能保有著理想和成長的可能性,依然跟著世俗價值吹同一把號,那麼,所謂高等教育究竟還剩下些什麼?我悲哀的好奇著。

關於《蒙馬特遺書》

我只翻過《蒙馬特遺書》的幾頁,便決定還是將它領進我的書櫥。裡頭的愛與慾望,強烈的支配了我(的直覺與視線)。我知道這本書應該要在書房中佔有一方位置。對於愛與性,人皆生而渴求,我亦如此,那麼,理解邱妙津在絕望/希望、沉溺/清醒之中的自我辯證,便有其存在的緣由或不可抗拒性。畢竟人生而平等卻活得各有崎嶇,生而兼有不同/相同處,如果世上有一本書是為了這七、八十年的奧德賽而作,那《蒙馬特遺書》毫無疑問的是那本書(之一)。

不是蘋果或其他媒體好,而是旺中太爛

不是蘋果或其他媒體好,而是旺中太爛。

旺中的問題已不是媒體風氣淪喪那麼單純,他背後是活生生的中資和中國官方勢力,是國家安全已經有了危機。從旺中的案例,基本上可以觀察出中華人民共和國如何利用收併紅頂商人和媒體,直接深入控制輿論,攻擊不符合共產黨和國民黨利益的個體或團體,或粉飾不利於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言論。

旺中媒體的的內容,連親藍的聯合報都寫不出來,因為再怎麼有立場,和當走狗都還是兩回事。我可以接受媒體報導裸體和屍體,或是挺藍挺綠,不過我不能接受媒體當敵國的走狗。這個分野相信並不是那麼難以理解。

全世界都知道中華人民共和國對於中華民國有侵占鯨吞的野心,對岸都已赤裸裸的公開宣示「入島、入戶、入腦」,兩岸同屬中華人民共和國了。或許我們該問: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對這些事情當作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