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20日 星期四

隨筆

這幾天睡得少,將事情推進至一個階段後,終於可以暫時好好休息。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活動。

想及或許必須離開嘉義,出路也還未有明朗,多少憂慮在心。然如今之局面,包括後續活動與公務如何進行,交接,移轉等事,並沒有讓人有時間能做多想。而我也不打算對此過於焦心。時候到了,總會有個安排。天地之大,應有容身之處。



回家,陪阿爸過六十大壽。沒來得及好好籌備。便只能充數的包了紅包。向來推辭的他,這次只說了句「甘有需要這呢功夫」,便也收下,不再多說。阿爸約在我現下的年紀結婚,也是輾轉多方,最後回到小鎮上成家立業。光陰轉眼,已是三十週年。作人序細,我能力所及者,唯有好好找一間西餐廳和粗備水準的牛排,為兩老慶祝。或許歸於田園與平淡,也是能行之路。

關於花蓮

在花蓮,只要放晴,街景便豔麗得使人開朗,並且情不自禁的希望多一些逗留。

這兒沒有高樓大廈,沒有大都市中充滿著陽物崇拜情結的巨塔和大樓,無止盡的向天空索求。走在中山路上,往車站的方向抬頭仰望,只有中央山脈如不離棄的巨神,默默擁著這片被稱作洄瀾的土地。



這兒有一側是山,另側是海。往往街頭一繞,轉過幾個小市集或路巷,便可以輕易接近海洋,一頭栽進海風中隱喻著的,那些關於這座小城的種種訊息。服役那年,我曾有一個週六下午,就呆坐在畢士大對面的小公園,什麼也不做,只看港口船隻和來往運動的人們,以及發呆。直至暮光輕輕掩上,才發現又是飢腸轆轆的時刻。

如此光景稍作回想,也已是一年前的事情。時間對任何人一視同仁,使人因而快樂或悲傷。幸好在這座小城中,有太多角落可以容納自己,容納數不出種類的情緒。比方當中山路上常去的小店皆不約而同客滿,大可往中華路上騎去,旁支的巷弄中,幾間店家依然舒適自在的迎著常客和當地客人。這裡觀光客本質性的到不了,也不鬧哄哄。

花蓮有太多當地人可以悠然自得的角落。異鄉人待上一段時間,自然也快樂的被同化。然後想著是否有不再須臾遠離此處的可能與門路。

或許,這就是洄瀾「黏」人的方法。

週末閱讀小感

今日在復文記下一大批書單,待有空閒了,就能好好將它們補齊。中正的職員也可在圖書館借書,唯借書期程較之學生短上許多。過去讀碩班的日子,得校長獎之利,種種書籍可以一借數月,那對於讀書人而言才算得上是痛快。

我還是帶了一本書和雜誌回住處。書是阿城的《威尼斯日記》,雜誌則是《練習一個人》試刊號。作家阿城在一九九二年得了義大利諾尼諾國際文學獎,後來又應邀擔任駐市作家。得到在威尼斯旅居三個月的機會。我一開始不大能夠將他寫《棋王、樹王、孩子王》的氛圍,轉移到威尼斯,以及威尼斯的貢多拉、河水、來往行人、吃食種種之上。不過,顯然我先入為主的刻板印象是個錯誤。阿城在威尼斯旅居的日子,在他筆下不僅活靈活現,穿梭於中外文史生活逸事之中,還有難得的澄然。



在復文,我在很多旅行書中轉了許久。還是決定帶回阿城的書,或許也與此有關。旅行書最近收了太多,挑是挑過,然而並不是總是有心力去細選或者一一比較。太多書本已習慣用排版美工掩飾文字量的不足。當然你可以說旅行書的本質若是指南,則不一定要是磅礡巨著。指南的用意,是向旅行者建議可能的方向,精簡(甚至列點)為要,其餘都可以再談。但如果整篇是手繪地圖、加工過的照片、委託行銷的文案,就不是指南該有的內容了。

旅行書收集了一陣子,此種部份出版社或作者慣有的毛病使我有些微卻步。

關於金九地區、平溪線上、花蓮、臺東的指南和旅行書,我都願意,且以熱愛收集著。至於作者的筆觸或寫法,基於同樣對於土地的熱愛,尚且可以睜隻眼閉隻眼。種種獨立出刊的生活誌也是如此。往往都是基於鼓勵(文字工作者的勇氣)和唯一可以幫上忙的情懷,所以決定訂閱或購買。

這是我唯一可以作到的事,也是自己一點微不足道的支持。因為我也想那麼做,而且是極度渴望的能將浸淫過旅行者汗水的靈魂,也刻進字裡行間。你可以說靈魂沒有重量,但是字會有,墨水會有,閱讀者捧著書放進背包中一同上路時,也會有。無論是書、手札或雜誌,它們都有應然要有的樣子。這些,都不是一本輕輕鬆鬆的「時尚、可愛、潮流風」旅行書可以交待過去的。

回花蓮的第一餐

回花蓮第一餐,很自然而然的吃了大麵王。並不是大麵王有什麼過人之處,事實上他家的麵條和我的人生同樣,有些好,有些缺點,並不總是完美或那麼引人注目,只是平平凡凡的滋味。但我就是喜歡。

入旅館擺置行李,天色很快暗下來。嫻熟的騎機車穿越小巷來到節約街,一走進店門,立刻被老闆娘和老闆認出。老闆娘比較開朗,我們輕鬆閒聊,而素來不多話的老闆,也說了一句「你看起來有變胖」。殊不知我們在花蓮的日子,他從來就是只肯說謝謝,一再向客人重複著謝謝,如同大多數的台灣中年男性,不肯多話。這次得這句,比什麼都難得。



點了乾麵、滷蛋豬耳朵,以及蘿蔔湯。

久違的台東



記不清楚在這之前,有多久未訪過台東。

上一次造訪南迴鐵路和台東,身邊有人作伴。和她租了台機車去杉原灣,杉原海岸那時卵石甚多,如今已成為整建過的沙灘。記憶和時光,在財團手中,悲傷的所剩無幾。



這一年,我一個人,且將近以此為習慣。如同在花蓮的日子,我喜單獨在一座小城中無目的的慢行。然而一群人出遊也能接受,只是就需在其中找到獨處的時間,以及使自己安然處之的位置。

去台東的情緒總是複雜且期待的。週六下午去了台灣史前博物館漫步。假日,人卻甚少,參觀品質尚可。館內紀念品和書籍販售處使人欣喜,有許多少見的原聲帶、音樂CD和以原民文化為基底所設計的衣衫和飾品可供購買。另也有一小書局,專門收集原住民和人類學議題書刊,都是平日難尋者。如此等同先為議題作了專門挑選,讓人逛了欣喜。購入「百年觀點特展」專刊,因其歷史圖說整理程度算是完整。

是夜,和同事們去鐵花村聽了「教練」樂團。他們的嗓音太有力,太適合一些啤酒和擺動、跳動。掏腰包換一瓶台啤十八天。淺酌,較之其他啤酒更順口。

睡醒稍作梳洗,借單車至「有時散步」想訪友用餐,然而人多,只在門口轉轉便返住處,來不及向久未見面的朋友打聲招呼,是一憾也。晃至台東誠品託放宣傳品,台東誠品氣質與其他分店不同,多了從容和東台灣特有的怡然,使人願意多留,畢竟太多誠品淪為遊戲場或茶樓式的吵鬧。

如果不希望只聽自然聲響,要為旅程攜帶一些音樂。我想可以將陳建年和陳昇的專輯帶上。車行接近台東,可聽陳建年「回台東的火車」,沒有人聲,只有想念的吉他迴響著。至若回程,在小站的月台上,聽陳昇「一個人的旅行」再適合不過。關於那些旅程之中的情緒和依戀,他們已溫柔地、悲傷地為人們設想了「正該如此」的味道。

記不得有多久未訪過台東。不過,還會再去。為了海與透明的空氣,為了將來電氣化後視野不再純粹的東幹線,為了不為什麼事,安靜的獨自晃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