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在我出外求學前,一向是距離遙不可及的食物。從小就被家中長輩告誡不得食用牛肉,原因在於相命士斷言我命盤之中帶著魁宮,若食用牛肉,恐怕會破了天生的讀書命和財富。牛肉如何影響天上的星宿,再緊接著影響人的命運,我並不清楚;倒是小時候對於牛肉衍生出一種可怕的恐懼,原因即源於牛肉為老人家們帶來的不安。既是如此,住在家中的日子,就乾脆不吃了。
2003年得一機會赴美為童子軍營地聘用,時間不長,僅短短兩個月,但是美式食物倒吃了不少;在吃食方面,我的適應力極高,在外旅行這應該是好處。美國許多營地在每個週三或週五會為訪客或來營開會報的團長們準備大餐招待。以Camp Lakota而言,是招待牛排,牛排以營地中的大型烤爐自製,肉香加上柴火的香味,烤畢眾人依序領餐,在美麗的樹林中倚木桌木椅大快朵頤,的確迷人。不過我在Lakota並沒有機會吃到牛排,只見過一次餐會的場面,原因是招待日我通常不在,理事會下轄的另一個營地Camp Berry通常於星期三和星期四借用我為童軍們上課。
Camp Berry離Lakota大約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由於Black Swamp Area Council理事會是十餘年前初合併而成,所以這兩個營地的工作人員們並不是十分相熟,不過現在應該與2003年的情況不同了。在Berry同樣有招待營務會報的餐會,菜色以烤雞為主,每人半隻,十分有滋味的美式烤雞;烤雞外皮是麥芽色,多汁不膩,調味也不至於過重。一刀切下,香味便從略脆的雞皮和雞肉之間溢出。我和營主任去一同採購過一次烤雞,販售烤雞的店鋪位於營地不遠處,說是店鋪其實也不盡然,由於需求的量極多,那個規模應該有點像是工廠一般了。老闆是個六十歲的老人,向他訂購後,會在約定好的時間派車到府,車上有保溫設施,所以不會冷掉難吃。這道烤雞我在Camp Berry吃過兩次,至今難忘。
在俄亥俄州的行程結束後,我隻身搭乘火車赴賓州尋仲誼兄。仲誼兄的營地位於賓州的Harrisburg,除承辦許多訓練外,也接受美國童軍總會的直接補助,是非常大的營地,營地餐廳的規模約一次可容納400人沒問題。由於經費充足,所以供應的餐食也就不同,營務會報餐會招待的人口不限於會報人員,所有的工作人員亦可一同用餐。基本上的菜色是薯條、半隻雞以及一塊大牛排。這是我第一次真正吃完整塊牛肉,而這牛排的烹調也的確不凡,外皮酥脆,肉質不至於過老,加上炭火的香味,實在迷人。那時與仲誼兄拿了牛排,便一前一後回到帳蓬中和其他營地朋友共用。這些場景雖隔六年,仍常見夢中,無法忘懷。
不過回國之後,還是少吃牛肉。有時與朋友一同出門吃烤肉,為替大家方便,就不太去細分哪塊是牛,但自己一人吃飯,幾乎不食。
去年偶然被友人問是否一同吃牛肉麵,心中暗忖自己身為台灣人,卻從未嘗過牛肉麵美味,便不管那天上魁宮是不是受影響,也不管自己作不作得了大官(我也不想),直接一試。我們去的牛肉麵店是八德路上的林東芳。他家牛肉麵的確是香,肉取牛腱肉,湯濃而不膩。點了麵後,除麵碗外,還另給一小碗,客人可將麵條撈出,與店家自製的辣油拌了同吃。那辣油來頭不簡單,將牛骨和牛高湯熬出精華後,加進辣椒花椒等辛香料中與牛油同拌,就成為黃色的辣油。一吃之下,驚為天人,的確是需另一碗輔助吃食,才能盡興。
牛肉雖好吃,從小習慣已養成,就不會特別點用。但是我以為硬要將命運和牛肉掛勾,未免過於牽強。古時牛隻是重要的農務用獸,食用牛肉或許可能造成耕牛不足,這才是過去的人們創造許多理由以讓人們愛護牛隻的主因。現在普恩蛋白造成人類腦細胞病變的病例漸多,這對人類的影響應該比魁宮等因素來得嚴重。運勢的運轉仍維繫在人的身上,這是我相信不渝的真理。